肖輝錫生平介紹
肖漢江為肖輝錫掃墓
壢上村大橋
肖漢江講述肖輝錫故事
肖漢江參觀龍港革命歷史紀念館
肖漢江走進鄂東南特委遺址
肖漢江站在壢上村大橋上
夏天的陽新縣龍港鎮壢上村綠蔭濃郁,滿目蒼翠。在這個看似平常的鄂東南村落里,一段跨越八十余年的紅色傳承正在新時代煥發出勃勃生機。
1928年,年僅11歲的肖輝錫加入村兒童團,隨后投身革命,在湘鄂贛邊區堅持游擊戰爭。1942年5月,肖輝錫帶隊執行任務時突遇日軍炮艇的機槍掃射,他與戰友們浴血奮戰,最終全部壯烈犧牲,年僅25歲。
一批又一批的后輩延續著他的精神。從抗日烽火中的壯烈犧牲,到建設年代的艱苦奮斗,再到鄉村振興的創新實踐,壢上村的故事是一部濃縮的家國史詩。
青山鑄忠魂
清晨的陽光灑在高畈路口超市的門前,龍港鎮壢上村退休的老村長肖漢江像往常一樣坐在門口的竹凳上,身后的門楣旁掛著一塊金色的“光榮烈屬”的牌匾。在陽光下,鎏金的字牌熠熠生輝,而肖漢江望著眼前的景象,思緒飄遠。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上演,村里人都知道,老村長又在思念他那位從未謀面的父親——抗日烈士肖輝錫(亦作“蕭輝錫”)。1947年出生的肖漢江,是肖輝錫過繼的兒子。“你爺爺是抗日英雄,立下過赫赫戰功。當年的事跡,你們都要記牢。”肖漢江對兒子肖唐傳說話時,聲音不自覺地沉了幾分。
在肖漢江的舊公文包里,保存著一份2015年民政部頒發的烈士證明,紙張已經泛黃,但字跡依然清晰:“蕭輝錫(1917-1942)新四軍第7師19旅55團政治委員”。這份證書,是肖漢江最珍貴的家當。
肖輝錫家中兄弟姐妹五人,他是次子。1928年,年僅11歲的他就加入了村兒童團。隨后,肖輝錫投身鄂東南革命根據地的斗爭,并于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4年,紅軍主力長征后,肖輝錫留在湘鄂贛邊區堅持游擊戰爭。當時,肖輝錫的父親一心要留他在家,但肖輝錫心意已決。他對父親說:“我們窮人的唯一出路就是通過革命趕走帝國主義。只有這樣,我們窮人才有翻身之日。”父親雖不舍,但最終還是放他離去。這一走,肖輝錫便杳無音信。
直到1937年下半年,肖輝錫受命回地方收擴隊伍,其間回了趟家。此時,父親剛去世不久,母親成冬姐尚在。面對母親的苦苦挽留,肖輝錫堅持再次離開。他說:“革命就要革到底,現在日本鬼子侵略中國,我們要趕走日本鬼子。有國就有家,亡國了也就沒家了,等革命勝利了我再回來。”說完,他掏出身上僅有的5塊錢遞給母親,便匆匆趕往下一個地方收編隊伍去了。
肖輝錫走后,成冬姐就坐在家門口,望眼欲穿地等著兒子歸來,唯有偶爾收到的書信能稍慰思子之情。“1937年至1942年期間,他每年都會給家里寫信。信中,他告訴家人自己遠在外地開展革命工作,任務繁重無法回去,還說如果革命勝利后自己還活著,一定會回去看望家人。”肖漢江告訴記者,這些都是他從祖母、叔伯口中聽來的。
1942年后,家里便再也沒有他的音信。后來,等到日軍投降,等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等到家門前地里的玉米長了又長、水稻黃了又黃,成冬姐還是未能等到這個離家的孩子。漫長的等待漸漸被不安填滿。成冬姐做主讓三子肖輝釵的兒子肖漢江過繼給肖輝錫為嗣。
“后來,家里多方打聽,才知道父親早已于1942年犧牲了。”肖漢江用手指摩挲著證書,聲音愈發沙啞。《新四軍人物志》記載,1942年5月,駐安徽省無為縣土橋鎮的新四軍第七師十九旅五十五團接受一個新任務,到對江銅(陵)繁(昌)地區招撫一股小部隊。時任五十五團政委的肖輝錫和副團長黃彬帶隊執行任務后渡江北返。就在渡船即將靠岸時,一艘日軍炮艇突然打開探照燈,機槍掃射。25歲的肖輝錫與戰友們浴血奮戰,最終全部壯烈犧牲,年輕的生命長眠于長江。
“祖母直到1956年去世,都經常給我講父親的故事。”肖漢江小心翼翼地捧出父親唯一一張遺像,照片上的年輕人眉目清秀,眼神堅定。“雖然沒見過面,但我覺得我們長得很像。”這句話里,藏著一位兒子對父親最深切的思念。
一遍遍講述父親的故事,是他與父親最深的聯結。每講一次,那個模糊的身影便清晰一分;每講一次,那段烽火歲月便重歷一回;每講一次,他就如同穿越時空,與那位從未謀面的英雄父親,又見上了一面。
赤子承豐碑
“父親肖輝錫留下最好的遺物,便是愛國愛黨的家國情懷。”肖漢江說。當革命的硝煙漸漸散去,建設新中國的號角吹響,肖漢江早已將父親的精神內化為行動指南,在平凡的鄉村土地上,踐行著家國情懷。
1971年,肖漢江從龍港鎮彭楊學校畢業,回到壢上大隊任團副支書。次年,村子里動工修建壢上溝渠。他回憶道:“那時候,村里的地,風一吹就起沙,雨一落就結塊,每畝頂多能收三四百斤糧食。”他掐著指頭算道,大隊全年總產量才30萬斤,剛夠糊口。
看著低產的農田和鄉親們臉上難掩的愁容,肖漢江下定決心:“要活命就得修渠!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把力氣,這渠必須成!”
修渠的日子里,肖漢江成了全村人的標桿。天不亮,他就鉆進渠溝,手里的镢頭比誰揮得都狠;深夜收工后,他還揣著油燈在渠線圖上反復比劃。終于,壢上溝渠建成,清亮的渠水被引到了田邊,流進了干渴的田地。“后來每畝能產上千斤!”肖漢江說這話時,眼睛里閃著光亮。
20世紀80年代,已是壢上村村長的肖漢江又發現了村里的新問題。一條80多米寬的龍港河將村子分成了兩半,河上只有一座搖搖欲墜的木橋,橋面窄得只能容一個人通過,“過河極其困難”成了村民們生活中的常態,也成了制約村莊發展的瓶頸。“更讓人頭疼的是,每年發大水,木橋都被沖垮,重修要花不少錢。”這不僅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更給大家的出行帶來了極大的安全隱患。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修一座結實的橋!”肖漢江在村民和村干部面前堅定地說道。工程動工后,實際困難遠超預期,其中最先遇到的阻礙便是資金短缺。這時,肖漢江率先站了出來,帶頭捐出了1000多塊錢。而這筆錢在當時絕非小數目——要知道,肖漢江一年的工資也才1000來塊,家里還有4個孩子等著吃飯上學。
“我是村長啊,村里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家里再難,我也必須出這份力。”肖漢江的話,點燃了全村的熱情。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村里最終籌集到了20余萬元建設資金。
資金到位后,為了保證工程質量,他做出了一個讓家人既心疼又敬佩的決定:搬到工地住。在橋頭搭起簡易大棚后,肖漢江帶著幾名村干部開始了“以橋為家”的生活。“橋修了幾年,我就在橋旁邊睡了幾年。”耗時三年,壢上村大橋終于建成了。
1990年,一座3.5米寬的鋼筋混凝土大橋橫跨龍港河。這座橋不僅連通了河兩岸,更連通了壢上村的過去與未來。
“2020年,這座服務了村民30年的老橋完成了擴建改造。現在橋長74.6米,寬5.6米,能過50噸的大車。”壢上村黨支部書記蔡乾忠告訴記者。
站在新橋上,看著河兩岸整齊的民居和繁忙的鄉間公路,肖漢江的臉上寫滿了欣慰。
沃野啟新程
紅色基因始終流淌在這片土地的血脈之中。肖輝錫的英雄事跡,早已鐫刻在中華民族抗戰史詩上;肖輝錫的精神,則體現在壢上村日新月異的變化里。
如今,一批又一批的后輩延續這份精神,讓壢上村在新時代煥發出蓬勃生機。
走進壢上村的“紅色議事廳”,一場關于人居環境整治的民主議事會正在進行。“我們要讓每個黨員都成為一面旗幟,每塊‘責任田’都成為示范田。我們村的環境已經有了質的飛躍,但要讓群眾有更多幸福感獲得感,還需要繼續努力。”
這種民主議事的場景,正是紅色基因在新時代的生動體現。壢上村通過樹立先鋒標桿、創新設立“紅色存折”積分激勵模式等舉措,充分調動村民積極性,讓村民從“旁觀者”變成了“主人翁”,在全村掀起“人人參與、戶戶行動”的熱潮,繪就了一幅生態美、環境優、鄉風文明的美麗鄉村新圖景。
在產業發展上,壢上村依托得天獨厚的氣候與地形條件,大力培育“狗血桃”特色產業,為村集體經濟注入了穩定活力。桃園的發展還帶動了20名村民就業,讓村民在家門口實現致富增收。
此外,壢上村積極拓展產業發展路徑,主動邀請返鄉創業能人回鄉發展。這些能人憑借自身技術、資金和市場經驗,開辦了種養殖專業合作社。其中,鴻發種養殖專業合作社通過科學規劃養殖規模、采用先進養殖技術,實現了年收入30萬元。合作社不僅自身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還為村民提供了更多就業機會和增收渠道,進一步豐富了村民的收入來源,為鄉村振興注入了源源不斷的動力。
在這片紅色的土地上,英雄的精神已經化作鄉村振興的強大動力,激勵著壢上村人在新時代的征程上繼續奮勇前行。